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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室犯罪不得与常人同法讯问手诏政和七年九月十日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九八、《宋会要辑稿》帝系五之二八(第一册第一二五页)
宗室犯罪,不以亲疏、有无官爵、罪犯轻重,从来循例与常人同法,有司承例奏乞,不候三问未承,便加讯问。
朕席庆仙源,嗣承大统,岂有恩不及于祖宗之裔乎?
追远念亲,为之恻然!
自今有犯除情理巨蠹、事涉重害及已杀伤人并别被御笔处分外,馀只以众證为定,仍取伏辩,并不得辄加箠拷。
若徒流以上,方许依条请官制勘,自馀只行严监散禁。
虽有上条承勘,官司逐旋奏禀,若合行庭训者,并赴大宗正司令本位尊长以小杖依法夏楚。
恪意遵承,立为永法,以副朕敦睦九族之意。
词状策条皆须务实敕 后唐 · 后唐明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九
设官分职。
比委仗于公才。
询事考言。
务恢宏于理道。
朕自祗膺大宝。
俯育群生。
四门无塞其聪明。
百辟咸专于谏诤。
凡阅事务。
各有职司
傥踰越于规绳。
必申明于典宪。
其有凶顽之辈。
游惰之夫。
艺不度于荒唐。
心每怀于侥倖。
或妄陈条策。
览寻而多是讹言。
或但务讼论。
按验而却招情罪。
不遵格令。
辄冒乘舆。
若无止绝之文。
何戒因循之弊。
今后凡有词状。
并须各于所司部据理陈论。
如未尽情。
或有阿曲。
即许经御史台
台司不理。
则诣匦投状。
若有进献策条。
则须审明利害。
有益公私。
然后投匦。
朕当选择施行。
不得容易接驾。
如敢故违。
行严典。
釐革告身文牒事例敕 后唐 · 后唐明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十
凡命职官。
只凭告敕。
条流虽切。
谬滥不无。
况来自群方。
固非遍识。
徐因章露。
始见罪尤。
先皇帝临御之初。
郭崇韬制置甚切。
虽加峻法。
尚有讹风。
诚由本朝多事巳来。
伪室偷安之际。
皆随往制。
莫识严规。
秩高者以荫绪假人。
广求财货。
吏狡者以贪惏得志。
不顾宪章。
遂至传授身名。
分张告敕。
勘初任则多称失坠。
论资考则只有公凭。
前后相蒙。
真伪莫辨。
若不特行釐革。
无由永绝根源。
宜令自此应除授选授州县官
引验磨勘
须召有官三人保非谬妄则奏拟。
仍于告身内署出保官姓名。
据本官所通三代名衔。
有出身无出身。
任告敕文书。
并逐任考数。
若是本朝及伪朝所授者。
并只于将来新告身内一一收署。
其文书纳留。
不再给付。
如自中兴巳来历任。
待受新命后。
都粘连缴。
尾具道数。
委吏部使印背缝。
郎官于状尾押署给付。
或有失坠。
即须于所失处州县投状。
具三代名讳及出身历任。
请公凭赴京。
勘会甲库同。
即重与出给。
如公然拆破印缝。
不计与人不与人。
将来事发。
并令焚毁。
其人当行极典。
自兹凡受新命。
并依此例施行。
其见任内外文武朝臣。
诸司职守。
道州府判官
并军州职员。
有曾为州县官
及曾改名。
所受本朝及伪署官告敕牒。
历任文书。
亦并须送纳入官。
只以中兴巳来文书叙理。
其见任州县官
及诸色前资官守选官等。
所历任文书。
亦仰速便送纳。
委所司点勘。
无违碍则准前收署。
给与公凭。
任赴将来求事参选。
其秦王茂贞墨制官员。
并须得本道识认。
具历任申奏。
所司简勘不虚。
亦给与公凭。
将来降资受官。
所贵凡是身名。
免有混杂。
仍限一周年内改正了绝。
其兴元巳西。
应曾受伪蜀官员。
缘地里遥远。
许敕到后一周年为限。
仍各于本罢任处州府投状。
具三代名讳出身历任。
一一分析申奏。
到日点勘。
准前指挥
如出限外。
纵有申送到文书。
并不叙理。
兼诸道亦不得以此身名奏荐。
如违。
罪在本判官
其本人别行严断。
庶得新恩迥异。
旧弊永除。
表为君一统之基。
塞入仕多端之倖。
仍付所司。
彭州人请归醋头僧状 后蜀 · 贾鹗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九十一
出家长头。未除烦恼。
为衣挂像。岂敬慈尊。
向禅室以邪淫。发妖言而惑众。
妄裁历数。上侮朝廷。
谩述灾殃。下迷聋俗。
况今有漏。未證无生。
将修功德以为名。积聚私财而作贾。
但以正人息事。君子含宏。
未议剪除。致兹猖炽。
所嗟鄙俚。竞言妖称。
列状诣衙。欲希迎请。
行严令。以绝风情。
所由入界把捉。候到决脊。
虑囚诏 后唐 · 后唐庄宗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三
刑以秋冬。
虽关恻隐。
罪多连累。
翻虑滞淹。
若或十人之中。
止为一夫抵死。
岂可以轻附重。
禁锢逾时。
言念哀矜。
又难全废。
诸司囚徒。
罪无轻重。
委本司据罪详断申奏。
轻者即时疏理。
重者过立春。
至秋分然后行法。
如是事系军机。
行严令。
或谋逆恶。
或蓄奸邪。
或行劫杀人。
难于留滞。
并不在此限。
仙都隐吏知县洪朝散墓志铭嘉定十七年八月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五三、《漫塘集》卷二九
庆元初奉诏选士,余与洪君叔毅实会上饶
君庄重寡言,余年少位下,同列易之,命题发策皆不及。
比试,士质所疑,肩摩袂属,日旰不止。
同列或口呿不能对,君独为之从容论辨,使疑者释,难者穷,皆谢非所及而去。
同列始愧叹,恨知君晚。
凡试之事与文之去取,皆从君折衷之。
余与君为同年逾厚,故是岁联事者七人,而中程之士得于吾二人者几半。
事竟不忍别,复相与浮舟道鄱以归。
别十有五年,君为盱眙法曹,幸过余。
余以病卧家已再岁,见君方自激昂,以赴功名之会,为之增气。
迄于今又十有五年,意君且通显矣,嗣子宁祖书来,知君由清江宰病归亦且十年,而竟卒于家,实嘉定甲申五月既望
卒之三月,乃克葬,实所居淳安县梓桐乡杨堨之原。
宿草再矣,余感念畴昔,悲不自胜。
宁祖状公行治,属余铭。
余实知君,而幸后死,敢不铭?
谨按洪氏系出豫章,徙严六世矣。
君讳字叔毅
曾祖孜、祖彦正,皆有隐德。
父师骞,故漳州军事判官,累赠奉直大夫
君学务自得,故言若不能出口,而扣之不穷,智不外暴,故事若未始经意,而发无不中。
行严而不崖异以绝物,持论恕而不唯阿以徇人,故上官及同列率始易而终敬之。
与季弟璞同游上庠,复同登进士第
初主宁国南陵簿,县介金陵池阳间,民惯走台府,视令佐无有间三乡,至以负租为能,比岁不入。
会君摄事,咸相率输。
岁俭,郡官行视,民有怨家互讦,以诉灾不实,聚众挺刃,夹桥欲斗,官吏辟易趋避,君顾左右取胡床坐桥上,众莫敢越,良久散去。
民相语,微主簿,流血矣。
再调南雄州录事参军,折狱以情,虽旁郡亦请于部使者从君求直。
郡守以意为狱,君争不听,后竟坐谴。
言者欲收商盐以鬻于官,公言非便,议亦中格,守愧谢且论荐之。
盱眙兵荒之馀,饥羸仰哺,而公廨悉荡于劫灰,外广赈赡,内新缔建,皆受成于君。
青平山负险,盗杀寨主,据巢穴,声摇旁近。
君白郡购获二十有七人,多其渠率,郡欲系治须报。
君谓:「贼势张甚,且狱户草创,或乘间夺攘,奈何」?
即枭首以徇,馀党骇散。
初应募多土人,既获,忧其反噬,至是盗去,民无后忧,德君深,为立生祠。
君尝沿檄旁郡,值巨寇胡海将逼天长,郡不知所为,环兵自守,且舣舟为遁备,市人亦束檐伺之。
君得报,驰归白郡:「兵不亟出,盗今至矣」。
即为据守要害,贼闻引却。
黄公度制置江淮,欲檄公入幕,守曰:「北门之重,所倚一贤,其忍夺之」?
敌熟其名,谓榷商曰:「汝盱眙司法也」。
用举者改秩,得邑清江。
时已属疾,犹以民事自力。
两造在庭,必亲引问,惩其事之不涉己者,而告讦之讼息,诘其词之不出己者,而指踪之党惧,县以大治。
有士子以书言:「明府拘于末疾,若无以起人观听,而问之邑人,则上自士夫,下至僻远,无告之民莫不举手加额。
今之作县者,皆步履便捷,运笔如飞,而几案之外,户庭之间,已有壅塞不行者。
明府块坐琴堂,乃能使美意周浃如此,则长民者,宁病于心乎?
宁病于足乎」?
人以为知言。
方上下相安,而归意不可遏,乃奉祠去。
家素贫,不以贫自累。
去官无赢赀,或诮其拙,君笑曰:「人之贪冒无耻,惟不能饿死尔。
伯夷、叔齐何人哉」!
其自信如此。
祠请继四上,皆主管建昌军仙都观,官终朝散郎,享年七十有一。
安人胡氏,先卒。
子四人:宁祖,尝请举,以君遗泽补将仕郎
次念祖、承祖、象祖。
女一人,适黄准,与念祖同乙卯乡举。
孙男女九人,曾孙一人。
铭曰:
佌佌而屋,蓛蓛而谷。
采采兮山之,彼何人兮孤竹。
杨堨之原,马鬣其封。
驾言同归,百世清风。
又铭:谓为讷也而辨,谓为怯也而果,盖其当然者理,而其退然者我。
谓为丰也而约,谓为达也而病,盖廉于取者义,而啬于予者命。
理也义也,取数则多,而故啬之,命也奈何!
梓桐之乡,杨堨之原,过我者式之,君子之阡。
严究落第举人腾谤并不得受荐托敕 后周 · 周太祖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二十四
国家开仕进之路。
设儒学之科。
较业抡才。
登贤举俊。
其或艺能素浅。
履行无闻。
来造科场。
要求侥倖。
及当试落。
便起怨嗟。
谤议沸腾。
是非蜂起。
至有伪造制敕之语。
扇惑侪流。
巧为诬毁之言。
隐藏名姓。
以兹取事。
得非薄徒。
宜立宪章。
以示澄汰。
礼部贡院条奏宜依。
仍于引试之时。
精详考校。
逐场去留。
无艺者虽应年深。
不得饶僭场数。
若有艺者虽当黜落。
并许诉陈。
祗不得于街市省门。
故为喧竞。
及投无名文字。
讪毁主司
如有故违。
行严断。
本司锁宿后。
御史台开封府所差守当人专切觉察。
其有不自苦辛。
祗凭势援。
潜求荐托。
俯拾科名。
致使孤寒滞于进取。
起今后主司不得受荐托书题。
如有书题。
密具姓名闻奏。
举人不得就试。
今后举人
须取本乡贯文解。
若乡贯阻隔。
祗许两京给解。
观文殿大学士颍昌府韩缜上表辞免恩命不允诏元祐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五、《苏文忠公全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韩缜:朕躬祀总章,始行严配。
推广帝亲之泽,覃及中外之臣。
惟我老成,逮受顾命。
均此介福,非朕敢私。
国之故常,毋烦谦避。
乞增修弓箭社条约状(一)1093年11月11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八三、《苏文忠公全集》卷三六、《文献通考》卷一五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一、《大学衍义补》卷一一九、《古文奇赏》卷二一、《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三、《古今图书集成》戎政典卷六一、民国《高阳县志》卷九 创作地点:河北省河北省直辖县级行政区划定州市
元祐八年十一月十一日端明殿学士、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左朝奉郎、知定州苏轼状奏:臣切见北虏久和,河朔无事,沿边诸郡,军政少弛,将骄卒惰,缓急恐不可用,武艺军装,皆不逮陕西河东远甚。
虽据即目边防事势,三五年间必无警急,然居安虑危,有国之常备,事不素讲,难以应猝。
今者河朔沿边诸军,未尝出征,终年坐食,理合富强。
臣近遣所辟幕官李之仪、孙敏行亲入诸营,按视曲折,审知禁军大率贫窘,妻子赤露饥寒,十有六七,屋舍大坏,不庇风雨。
体问其故,盖是将校不肃,歛掠乞取,坐放债负,习以成风。
将校既先违法不公,则军政无缘修举,所以军人例皆饮博逾滥。
三事不止,虽是禁军不免寒饿,既轻犯法,动辄逃亡,此岂久安之道
臣自到任,渐次申严军法,逃军盗贼已觉衰少,年岁之间,庶革此风。
然臣窃谓沿边禁军缓急终不可用,何也?
骄惰既久,胆力耗惫,虽近戍短使,辄与妻孥泣别,被甲持兵,行数十里,即便喘汗。
臣若严加训练,昼夜勤习,驰骤坐作,使耐辛苦,则此声先驰,北虏疑畏,或致生事。
臣观祖宗以来沿边要害,屯聚重兵,止以壮国威而消敌谋,盖所谓先声后实、形格势禁之道耳。
若进取深入,交锋两阵,犹当杂用禁旅,至于平日保境备禦小寇,即须专用极边土人,此古今不易之论也。
晁错汉文帝画备边策,不过二事。
其一曰徙远方以实广虚。
其二曰制边县以备敌。
实元、庆历中赵元昊反。
屯兵四十馀万,招刺宣毅、保捷二十五万人,皆不得其用,卒无成功。
范仲淹、刘沪、种世衡等,专务整缉蕃汉熟户弓箭手,所以封殖其家、砥砺其人者非一道。
藩篱既成,贼来无所得,故元昊复臣。
河朔西路被边州、军,自澶渊讲和以来,百姓自相团结弓箭社,不论家业高下,户出一人,又自相推择家资武艺众所服者为社头、社副录事,谓之头目
带弓而锄,佩剑而樵,出入山坂,饮食长技与北虏同。
私立赏罚,严于官府。
分番巡逻,铺屋相望,若透漏北贼及本土强盗不获,其当番人皆有重罚。
遇有紧急,击鼓集众,顷刻可致千人。
器甲鞍马,常若寇至,盖亲戚坟墓所在,人自为战,虏甚畏之。
体问得元丰二年,北界群贼一火,约二十馀人,在两界首不住打劫为患,久不败获。
北平军大悲村本社头目冉万、冉升及长行冉捷等,部领社人,与北贼斗敌,赶趁捉杀,直至北界地名北当山峪内,被冉万射中贼头徐德,冉捷赶上,斫获首级,并冉升亦斫到第二贼头贾贵。
本路保明申奏朝廷,并已于班行内安排。
以此知弓箭社人户骁勇敢战,缓急可用。
先朝名臣帅定州者,如韩琦、庞籍皆加意拊循其人,以为爪牙耳目之用。
而籍又增损其约束赏罚,奏得仁宗皇帝圣旨,见今具存。
昨于熙宁六年行保甲法,准当年十二月四日圣旨,强壮弓箭社并行废罢。
又至熙宁七年,再准正月十九日中书劄子,圣旨,应两地供输人户,除元有弓箭社强壮并义勇之类,并依旧存留外,更不编排保甲。
看详上件两次圣旨,除两地供输村分方许依旧置弓箭社,其馀并合废罢。
虽有上件指挥,公私相承,元不废罢。
只是令弓箭社两丁以上人户兼充保甲,以致逐捕本界及化外盗贼,并皆驱使弓箭社人户,向前用命捉杀。
见今州县委实全藉此等寅夜防托,显见弓箭社实为边防要用,其势决不可废。
但以兼充保甲之故,召集追呼,劳费失业。
今虽名目具存,责其实用,不逮往日。
臣窃谓陕西河东弓箭手,官给良田以备甲马。
河朔沿边弓箭社,皆是人户祖业田产,官无丝毫之给,而捐躯捍边,器甲鞍马,与陕西河东无异,苦乐相辽,未尽其用。
近日霸州文安县真定府北寨,皆有北贼惊劫人户,捕盗官吏拱手相视,无如之何,以验禁军弓手,皆不得力。
向使州县逐处皆有弓箭社人户致命尽力,则北贼岂敢轻犯边寨,如入无人之境。
臣已戒饬本路将吏,申严赏罚,加意拊循其人去讫,辄复拾用庞籍旧奏约束,稍加增损,别立条目。
欲乞朝廷立法,少赐优异,明设赏罚,以示惩劝。
今已密切取会到本路极边州定、保两州,安肃广信、顺安三军,边面七县一寨,内管自来团结弓箭社五百八十八村六百五十一火,共计三万一千四百一十一人。
若朝廷以为可行,立法之后,更敕将吏常加拊循,使三万馀人分番昼夜巡逻,盗边小寇,来即擒获,不至忸怵以生戎心,而事皆循旧,无所改作,虏不疑畏,无由生事。
有利无害,较然可见。
谨具所乞立法事件,画一如左。
一、看详嘉祐四年庞籍起请已获朝旨事件除见可施行外,有当时事体与今来稍有不同,须至少有增损。
今参详到下项弓箭社人户,但系久来团结地分,并依见今已行体例,不拘物产高下,丁口众寡,并每户选择强壮一丁,充弓箭手。
〔贴黄〕所谓军政不修,皆有实状,不敢一一奏闻。
〔又贴黄〕所有庞籍奏得圣旨,已具录缴连在前。
〔又贴黄〕前项所奏元丰二年冉万等捉杀北贼,系熙宁六年朝旨废罢后,兼冉万等不系两地供输,是合行废罢地分人户。
〔又贴黄〕高强人户,与下等各出一丁,虽似不均,缘行之已久,下等人户无词,乞且一切仍旧。
若上户添差人数,即恐行法之初,人心不安。
又缘保甲法,虽上户亦止一丁,所以今来不敢增损。
每社置社长、社副录事一名为头目,并选有物力或好人材事艺众所推服者,方得差补。
农事馀暇,委头目常切提举阅习武艺,精熟齐整,如无盗贼,非时不得勾集
每社及百人以上,选少壮者三人,不满百人者选二人,不满五十人者选一人,充急脚子,并轮番一月一替,专令探报盗贼。
如探报不实,及稽留后时有误捕捉者,并申官乞行严断。
逐社各置鼓一面,如有事故及盗贼,并须声鼓勾集
若寻常社内声鼓不到者,每次罚钱一百。
如社内一两村共为一火,地理稍远,不闻鼓声去处,即火急差急脚勾唤
若强盗入村,鼓声勾唤不到,及到而不入贼者,并罚钱三贯。
如三经罚钱一百,一经罚钱三贯,而各再犯者,并送所属严断。
如能捉获强盗一名,除依条支赏外,更支钱二十贯。
如两次捉获依前支赏外,仍与免户下一年差徭。
如三次以上,更免一年。
无差徭可免者,各更支钱十贯折充。
如获窃盗一名,除依条支赏外,更支钱二贯。
以上钱,用社内罚钱充,如不足,并社众均备。
逐社各人,置弓一张、箭三十只、刀一口。
内单丁及贫不及办者,许置鎗及杆棒一条。
内一件不足者,罚钱五百。
弓箭不堪施放,器械虽有而不精,并罚钱二百。
若全然不置者,即申送所属,乞行勘断。
逐社每夜轮差一十人,于地分内往来巡觑,仍本县每季给历一道,委本社头目抄上当巡人姓名。
有不到者,罚钱二百。
如本地分失贼,其当巡人委本社监勒依条限捕捉。
限满不获,送官量事行遣。
其所给历,除每季纳换及知佐下乡因便点检外,不得非时取索。
弓箭社人户,遇出入经宿以上,须告报本社头目及邻近同保之人,违者罚钱三百文。
社内遇捉杀贼盗,因斗致死,除依条官给绢外,更给钱一十贯付其家,被伤重者减半,并以系省钱充。
社内所纳罚钱,令社长等同共封记主管,须遇社会合行酬赏者,方得对众支给破使,即不得衷私别作支用。
社内遇丰熟年,只得春秋二社聚会,因便点集器械,非时不得乱有纠集搔扰。
已上并是庞籍起请已获朝旨事件。
熙宁六年圣旨废罢,后来民间依旧衷私施行,今参详增损修定。
一、弓箭社人户,为与强虏为邻,各自守护骨肉坟墓,晓夜不住巡逻探伺。
以此巡检县尉,全藉此人为耳目肘臂之用。
每遇教,内有本社弓箭人户见系保甲人数者,即须勾上一月教阅。
其称捕盗,官司不敢放心,以致化外贼盗,既知逐社人户勾上,村堡空虚,即皆生心窥伺,公私忧恐。
又人户勾集弥月,诸般费用不少,深为患苦。
臣窃谓保甲人户,每年教,本为恐其因循,式艺生疏,缓急难用。
今来弓箭社人户既处边塞,与北人气俗相似,以战斗为生,寝食起居,不释弓马,出入守望,常带器械,其势无由生疏。
欲乞应弓箭人户,今后更不充保甲,仍免教,显无妨碍。
而使人户稍免无益之费,专心守禦,又免教集之月,村堡空虚以生戎心,公私安枕,为利不浅。
其减罢保正长,并却令充本社守阙头目
一、弓箭社人户,既任透漏失贼之责,动辄罚钱科罪及均出赏钱,显见与其馀人户苦乐不同,理合稍加优异。
欲乞应弓箭社人户,并免两税折变科配。
今已取会到本路州、军所免折科钱物数目,比之和买价例,每岁剩费钱七千九百九十八贯五十六文,所获精锐可用民兵三万馀人,费小利大,可行无疑。
一、弓箭社头目,并是乡村有物力心胆之人,责以齐众保境,亦须别加旌劝。
欲乞立定年限,每勾当及三年,如无透漏及私罪情重者,委本县令佐及捕盗官保明申安抚司给与公据,公罪杖以下听赎。
又及三年无上件过犯,仍与保明给公据,与免本户差徭。
内别有功劳者,委自安抚司相度。
如委是卓然显效,虽未及上件年限,亦与比类施行。
若更有大段劳绩,难以常格论赏者,即委自本司奏乞录用。
一、弓箭社地分,本系人户私下情愿,自相团结
皆是缘边之人众共相约要害防托之处,行之已久,北虏不疑
所以庞籍奏请,并是因旧略加约束。
今来不可更有移易地分及增添团结去处,永远只以今来所管五百八十八村为定。
所贵事事循旧,不至张皇生事。
如本地分内人户分烟析生,即各据户眼定差,或外来人户典买到本社田地,亦许收入差充弓箭社户。
若两处有田产者,不得缘此带免别处折变,委所属官司常切觉察。
〔贴黄〕保甲法,须是主户两丁以上方始差充,其弓箭社一丁以上并差即无。
已充保甲而不充弓箭社人户者,今来所乞本社内人户,更不充保甲,只是减罢重叠虚名,即非幸免。
〔又贴黄〕弓箭社五百八十八村,内有八十九村系两地供输人户。
勘会上件人户,元是有些小虚名,税赋自来北界差人过来,计会本县收众户抱脚供输,其人户并是一心捍边可信之人。
切虑朝廷欲知其实。
一、今来既立法整弓箭社人户及免教,即须委自安抚司逐时差官按视,内有武艺胆力出众之人,即须与例物激赏,不惟使人户竞劝,亦所以致朝廷及将帅恩意,缓急易为驱使。
今来会到辖下两州三军弓箭社人户兼充保甲者,每年教按赏,合用钱一千五百八十二贯七百八十八文。
今来既免教,即保甲司却合出备上件钱数与安抚司,为上件激赏之用。
但人数既多,上件钱数微少,支用不足,欲乞每年破五千贯。
除上件钱数外,其馀并以本路回易库见在钱贴支。
右谨件如前。
臣窃见西山之下,定、保之间,山开川平,无陂塘之险,澶渊之役,虏自是入寇。
见今本路只有战兵二万五千九百馀人,分屯八州、军,若有警急,尚不足于守,而况战乎?
论者或以保甲之众缓急可恃。
臣窃谓保甲皆齐民也,集教止是一月,武艺无缘精熟,又平时无丝毫之利有得于官,每岁所获,按赏例物,不偿集教一月之费,一旦驱之于战守死地,恐未可保。
弓箭社人户所处皆必争之地,世世相传,结发与虏战。
若朝廷许依臣所乞,少有以优异其人,既免折科,间复赎罪免役,岁以五十缗赏其尤异者,深致朝廷将帅恩意,则此三万馀人,真久远可恃者也。
今录白到嘉祐四年庞籍奏获圣旨事件,兼取会到本路两州三军弓箭社火人数,及免折科每年和买费用钱数,并免教所省按赏例物数目,缴连在前,仍画到地图一面,帖出接连边面及逐社住坐去处随状进呈。
伏望圣慈详酌施行。
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所乞免折科却行和买剩费钱七千九百九十八贯五十六文,所乞以回易库钱贴支保甲,按赏钱为五千贯,令安抚司支用计费钱三千四百一十七贯二百一十二文,共计钱一万一千四百一十五贯二百六十八文。
所乞至微,恐不赡于用,未足以起士气,但臣不敢多乞耳。
若朝廷深念北边事大,此三万馀人,久远必大段得力,更赐擘画钱物应副成就,或于近里州、军趱那宽剩免役六色钱,与本路被边州、军添雇诸色役人。
弓箭社人户,并与免役。
则人情翕然归戴,愿效死而不可得矣。
更乞朝廷详酌。
又今来所乞事件,先已密切下本路近地州、军官吏,相度利害,寻皆供到有利无害,经久可行,保明文状在本司讫。
贡举令有司精较能否诏至道三年五月十六日 北宋 · 宋真宗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二、《宋会要辑稿》选举三之六(第五册第四二六四页)
今岁贡举,宜令有司精较能否,或因循,如覆试有不合格者,当行严责。
请点检枷杻锁鋜奏天禧二年二月 北宋 · 盛度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宋会要辑稿》刑法六之七七(第七册第六七三二页)
请委军巡使判官点检见管枷杻锁鋜,如有窍棱生涩,修葺错磨滑易,无致磨损罪人肌肤。
如违,狱子行严断,官吏重行科罪。
上皇帝第三书 北宋 · 欧阳澈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欧阳修撰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八三、《淮郡文献志》卷一七
某年某月某日,江西路崇仁县布衣臣欧阳澈谨昧死百拜上书献于皇帝陛下:臣闻事君之义,有言责者当尽其忠,有官守者当修其职。
臣布韦之贱,身在畎亩,无言责之辜,无官守之责,然惓惓不忘君父之义,愿尽忠竭节以报国恩者,臣窃见猾虏肆毒,害及天下,陛下北顾垂涕,颁诏起兵,词旨恳切,读之者莫不寒心,正宜忠臣义士感激自奋,捐躯报国之时,而州县之官,尚且酣畅自适,殊不以国家为念。
臣以是知有言责者,未必肯输忠而陈谋;
有官守者,未必能修职而效事。
布衣者若复缄默,则民之困苦无由闻于天听矣。
臣于是忘其上干鈇钺之诛,摘当世之利害,撰成万言书两封,条陈二十馀事,实可以保邦御俗,安边禦戎。
一以投州府,而适丁道涂之艰;
一欲投经制,而虑有浮沈之失。
臣思陛下深居九重之中,而臣身寄万里之外,虽有忠义之气,鲠谔之节,可以扶翼委靡之国势,可以抚绥愁叹之黎元,然奸谀者忌其进,权贵者嫉其直,则臣言何由闻于上哉。
孰若拂衣而别故乡,担簦而干帝里,并携三书投于阙下,则朝进而暮达矣,何苦规规求人之保奏哉?
臣于是赢粮重趼而来,愿以所陈干渎天听。
臣思其间,皆国家急务,不可后时,遂先投于安抚司,乞为速达朝廷。
伏愿陛下俯加容察,则天下幸甚。
臣闻之,昔者齐万年反,朝臣畏恐周处强直,乃使西征。
孙秀知其将死,谓之曰:「卿有老母,可以此辞」。
曰:「忠孝之道,安得两立」?
臣以是知王阳欲为孝子,则不能全于忠;
王尊欲为忠臣,则必不终于孝。
臣幼失所怙,老母垂白,今既割慈忍爱,齧臂而与慈母永诀,则孝道毋复全矣。
臣若复忌惮权臣,而不敢言人之所难,则是钓虚名耳,是犹畏死耳,非推赤心以报国也。
不若披肝沥胆,思尽底蕴,敷奏利害而无隐情,使陛下读之感动,则生民受赐不浅。
臣所以妄冒自前,复敢以十事撰成此书,上渎宸聪。
臣前后所进三书,言虽讦直,似失臣子之理,然法度可行而未行,纪纲可罢而未罢者,臣悉陈之矣。
陛下若恕其狂直,而少加睿断,则社稷可以复存,生民可以全活。
古语有之曰,「忠言逆耳而利于行,良药苦口而利于病」者,其斯之谓欤!
臣闻之《书》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
《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故唐有天下,传世二十,所可称者三君,玄宗、宪宗皆不克其终,惟太宗以文武之才,高出前古,驱策英雄,网罗俊彦,故能除隋之乱,比迹汤武,致治之美,庶几成康
由汉以来,未之有也。
玄宗以功成治定,无有后艰,侈心一动,穷天下之欲,不足为其乐,溺所爱而忘可戒,至于窜身失国而不悔。
宪宗晚节信用非人,怠于防微,不终其身而变生肘腋。
悲夫!
臣尝即是而知人君之忧勤恭俭,未足以为难,惟终始不变所守,至于持盈守成,反兢兢业业、日慎一日者为尤难。
臣窃闻陛下即位之初,减乘舆服御,放宫女,罢苑囿,焚玩好,务以恭俭为天下先,以至减冗官,澄滥赏,汰贪吏,除民害,修举法度,疏剔众弊,虽古先哲王未易过此。
臣固知去年春金贼悔过而效顺者,实以天人之心归乎陛下,故感格如此。
既而金贼复尔深入,践蹂侵侮,无所不至,于是天下惶恐,莫知所自。
毋乃积弊既久,边隙创开,而难于支持欤?
抑亦将帅非人,不能预为之防欤?
不然,则天意以此警陛下,使不变其初心欤?
三者必居一于此矣。
臣睹陛下流涕而祈于皇天,哀诏而告于众庶,夜分不寐,日进蔬食,则非不忧勤也,非不恭俭也,非不以生灵为念也,金贼尚尔者何耶?
臣远方贱士,妄意国家法度纲纪,必有未当天意者;
政事号令,必有未厌民望者;
百姓困苦,必有未闻于上者;
官吏贪暴,必有愈甚于前者。
故皇天以此警陛下,使明鉴而熟察之。
不然,何遽至于是也!
臣愿陛下奋乾刚,果睿断,钦修明圣之德,曲尽忧勤之心,饮食起居,颠沛造次,悉以天下为念。
法度废而未修者举之,使宜于民;
政事久而已弊者革之,使便于俗。
搜百姓之困苦而速除之,鉴官吏之贪暴而亟诛之。
如天之运,无所牵制,庶使上当天意,下合民情,则外患无足虑,而天下可从安矣。
臣睹陛下即位以来,立法颁诏非不善也,奈何州县之吏,尚袭前弊,不克奉行者多矣,可不哀哉!
且古之为臣者,视仪而动,听唱而应。
文王勤劳,则在位相率而为勤劳;
文王节俭,则在位相率而为节俭。
是则是效,皆得于观感之间而已。
况其诏令颁告,安得而不奉行耶?
且如陛下节俭之至,诚可为天下先矣,宜乎百官士庶莫不仰法于此。
今乃上自朝臣,下及众庶,侈靡之风过于前日。
故州县之官,有请三月之俸,不足以偿一会之费者;
士庶之家,有鬻二顷之田,不足以充一女之聘者。
胥吏之衣,僭于公卿;
倡优之饰,拟于妃后。
驺从与士子无间,伶人与良民混殽。
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一人耕之,聚而食者不啻十人,如是而欲天下不饥不寒可得乎?
饥寒既切于肌肤,欲其不为奸邪可得乎?
亡等僭上之风,陵弱暴寡之孽,莫不基于此。
贾谊所谓「帝之身自衣皂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缘其领,而庶人嬖妾缘其履」者,复见于今日,亦为陛下长太息者屡矣。
杨绾素性俭约,未尝问生事,禄廪分姻族,造之者清谭终日,而略不及名利,欲干以私者,必内愧止。
其始辅政,御史中丞崔宽城南别墅观堂第一,即遣人毁之。
京兆尹黎干出入驺驭百数,省损留十馀骑。
中书令郭子仪邠州行营,方大会,除书至,音乐散五之四。
它闻靡然自化者,不可胜纪。
呜呼!
特为唐名臣,躬行俭约,一旦辅政,尚能风化于当时,而使之畏惮莫敢僭侈;
矧夫一人之本,形天下之风者,实在于陛下,今也恭俭如此,天下臣子反僭侈而不从其化,则是欲使我宋天子不及唐一名臣耳
臣以是知为君者,能尽君道如尧之所以治民,为臣者反不能尽臣道若舜之所以事尧矣。
陛下万一不然臣言,试察在朝之臣,有俭约守节杨绾者耶?
朝廷既难其人,则州县之官不足道矣。
臣愚愿陛下忧勤日加而无已,恭俭有隆而无替,庶使四方万里日以变化,而不见其迹,则风俗无患乎不革也。
臣又乞金贼扫荡之后,明诏颁告天下,宜以俭约为尚。
应有官之家,及士庶胥吏倡优服饰费用,乞委所司立为定制,各有差等,不容僭侈。
有不遵令者,并依违制论,无似上皇时徒为虚文而不能必行,则贵贱有别,而混殽僭上者无有也。
盖今日风俗委靡之甚,若非绳之以法,则不能丕变天下之奢侈。
此臣所愿陈者一也。
臣又闻唐有天下,绝而复续者屡矣。
德宗愤积世之弊,悯王室之卑,南面之初,赫然有拨乱之志,而识度闇浅,资性猜忌,亲信多非其人,举措不由其道,故关外之寇未平,而京城之盗先起。
于是幽辱于奉天,播迁于山南,公卿拜于贼廷,锋镝集于黄屋。
尚赖陆贽尽心于内,李晟、浑瑊输力于外,故能诛夷元凶,还奉宗社,不失旧物。
至于昭宗为人明隽,初亦有志于兴复,而外患已成,内无贤佐,尝亦慨然思得非常之材,而用非其人,徒以益乱,故唐之宗社遂不复振。
臣以是知国家颠危之际,若得将相以为内外之助,则社稷尚可复保。
将相乏人,则虽有欲治之君,而无辅翼之臣,寖成其乱,遂至于不可支持矣。
方今边衅遽起,欲危社稷,殆有过于奉天之难。
乘舆虽未播迁,然生民涂地,祸患并作,几不可救。
陛下忧勤,轸念元元,可谓至矣,然臣窃念朝廷大臣,未必人人文足以附众,武足以胜敌,而可使之出将入相也。
臣何以知其然耶?
臣窃闻金贼退师之时,朝廷大臣有许其割三关租税之约,以秋半为期,当时可从从之,不可则知其至期无报,必为我患,盍预起天下精兵,以机而覆灭之?
不尔,亦盍预为之防也?
反怡怡自如,恬不为虑,朝夕敷奏讲论,不过互相诋毁,争权怙势,辩诗赋经义之得失,较王氏元祐之学术,设《春秋》之科,崇讲读之职,此皆太平之事,非国家之急务。
当时孰若思患预防,运筹决策,歼灭丑虏,以振国威,则无今日之祸矣。
逮其秋高马肥,金贼复入,乃始为备,则不若用智于未奔北之先。
臣即此知朝廷将相智不足以决疑,明不足以烛理,徒能脂韦苟简,旅进旅退,以保爵禄,可以为天下太平之臣,不知当务之为急也。
洎其变起,不识所谓絺章绘句者,可施于此耶?
高谈虚无者,能画安边之策耶?
学《春秋》侍读者,肯奋身而死国家之难耶?
臣知其必无有也。
臣愿陛下以德宗得人为戒,以昭宗失人为鉴,知其所以乱则我斯治矣,知其所以危则我斯安矣,知其所以亡则我斯存矣。
陛下过此以往,若能常以励兵讨贼为念,无忘今日之耻,无蹈覆车之辙,搜罗俊彦,延纳虎臣,兢兢业业,无敢荒宁,则天下豪杰皆为我用,将相岂难其人哉。
十步之内,必有芳草;
十室之邑,必有忠信。
举之不以次,将相之才出矣。
伊尹耕于有莘,商汤聘之以为友;
太公钓于渭水,立之以为师。
汉用韩信而举军惊笑,蜀用魏延而群臣觖望。
陛下特求之未切尔,礼之未厚尔,慎无谓天下无其人也。
脱或今日朝廷之上,有曹参、萧何、平、周勃、王陵辈图治于内,有韩信、张良、周亚夫、樊哙、陆贾辈振威于外,则丑虏闻风而远遁,朝廷安枕而无虞,陛下可无北顾之忧矣。
虽然,万一得人如汉之盛,臣又恐陛下未能若高祖之用三杰也。
臣观谪李纲于散籍,遣聂昌北庭,则知陛下知求将相,而不知所以用之之术矣。
此臣愿陈者二也。
臣又闻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寡助之至,亲戚畔之;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所谓道者何?
孙武谓人和为道是也。
孟子亦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黄石公亦曰:「得道者,失道者亡」。
臣观汤以亳,武王以镐,皆百里为一诸侯为臣,通达之属莫不从服者,得道故也。
况方今天下之大,四海之远,生齿之众,反为丑虏践蹂侵侮,不能顿却者,臣原其所自来矣。
盖失夫人和之道,无多助之至故也。
何以验之?
臣闻王师之出,三军多不同心,而丑虏反能死敌。
先锋一挫,则后殿解散而不前,故所战多不克,所攻多不破。
使其同心协力,犯难忘身,悉效金虏之死敌,则彼未必敢深入也。
虽然,三军之不同心者,失人和也。
人和所以失者,不能明赏罚也。
臣愿陛下王师凯旋之日,有功当封者亟封之,有劳可赏者厚赏之。
仍于将帅,摘其优、拔其颖者,仿唐之制为凌烟阁,命画史图形于其上,第其功之高下而次之,又命词臣赞美之。
仍乞陛下亲洒宸翰,重加褒美,恩泽其子弟,旌表其门闾,使光耀于世,以为荣观。
如是,则群臣皆知陛下明断,有功者见知而说,而又不吝爵赏以酬勋绩,异时或有驱策,则人人思竭节以报矣。
臣愚又欲乞陛下专委监司郡守,多方计会金谷于所部州县,出厚赏广募强勇果敢之人,以足军数,预备不虞。
缉修屯营,以安其居处;
出给衣粮,以禦其饥寒;
修车马、备器械、训练于无事之时,以防仓卒之变。
盖诸路屯军,名存实亡,较之祖宗之朝,十无其四五,今又起而禦戎,州县为之一空。
俟金贼诛夷,遣归所属,则死士散徙,又不知数矣。
臣故愿陛下以招军为先务。
况所有禁军,元系保护王室,为虏所败,其数亦差减,若不速募精兵以补所阙,则臣恐邻国得以窥其隙矣。
臣愚又欲乞陛下灭贼之后,遣良将于西北之鄙,控扼虏人喉衿,仿唐旧制,开军府以捍冲要,因隙地而置营田
或易民田而为之,复募其土著之民强勇有力者,使之屯聚,携子孙而家焉,析其田而耕之。
每屯募兵百人,与田五十顷,又给粟食以为耕种之资。
所收之,悉令与之,仍不辍其每月度支钱。
每屯以一右职掌之,因农隙而使之讲武,则人无不奋力矣。
与其蹈蹂于虏人之足,孰若与吾民为耕食之地?
虏人知其为农,而不知其为兵,知其能耕,而不知其能战,则苟有变起,屯田之兵,必能家自为战,人自为敌,以护其营田,而力加强悍矣。
又乞依法屯兵以为边备,则丑虏必不能入寇也。
此臣所愿陈者三也。
臣又闻马者兵之强,而国之富,监牧所以蕃马也。
唐之初起,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
初用太仆少卿张万岁群牧,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置八坊。
八坊之田,千二百三十顷,募民耕之,以给刍秣。
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议者谓汉唐以来,唐马最盛,天子又锐志武事,遂弱北蕃。
臣闻祖宗之朝,亦于秦凤诸处置坊以市马,其蕃养之法,抚御之方,亦尽善矣。
其后蔡京柄政,玩弄纲纪,徒崇尚安居休养之虚名,而罢废招军买马之急务,蠹耗国用,虑不能给,反以市马之货而易珍宝玩好之物。
故承平既久,士不知战,马不堪用,一旦边隙创开,无以支吾。
中国素号甲兵之盛,反不能却夷虏铁骑之勇,其祸实系于蔡京
三尺孺子之名者,亦切齿怨之,虽枭首暴骨以谢天下,灭族削迹以快人意,犹恐其不足也。
臣愚欲乞歼夷金贼,安抚黎元,即下诏委河北河东监司,选择近西北鄙田野平夷、可以兴作牧养之地,遵唐旧制,创为八坊。
每坊以右职两员为监牧,于邻近运漕茶货收敛盐酒课利,以充市马之资。
仰监牧官多方搜买西北良马,以多为贵。
盖马生其地,则习山川之险阻而可用。
仍乞重立赏罚,不许受人私托买马,应马才入境,即委守边吏具数申枢密院
又令诸坊季终申奏所买到马数,复以边吏所申之数验之,则知其马不耗散于人间矣。
或监牧收权贵之私,以驽骀之马而易之,则许自陈首。
又于其坊左右前后以官田易民田二百顷,为刍秣之地。
又依府兵之制,寓兵于农,而募民耕之。
如是,则马盛而兵不乏矣。
或民苦官田远而不愿售者,给时价偿之,无夺民田也。
仍乞以此意谕于民曰:「国家以所废田而养马,非夺民食也,特欲捍侵侮之虞,安社稷之计,使汝等全生乐业,无扰攘之患耳」。
则民心欣然而从,无复嗟怨矣。
监牧官岁令一换,使无怠心,赏遇之礼,优于他职。
功勤既著,蕃畜有加,则别议旌酬。
如是,则臣将见马盛于唐,西北蕃国无患乎不弱也。
此臣所愿陈者四也。
臣又闻唐太宗张蕴古,既而大悔,因诏死刑虽令即决,皆三覆奏。
久之,谓群臣曰:「死者不可复生。
决囚虽三覆奏,而顷刻之间何暇思虑?
自今宜二日五覆奏。
决日,尚食勿进酒肉,教坊太常教习
诸州死罪三覆奏,其日亦蔬食,务合礼彻乐减膳之意」。
臣以是知司狱者,民性命之所系,常刑虽不可废,恐弛民之禁而致乱。
然刑期于无刑,则用刑者亦宜以宽平为尚,莅狱者亦当以鉴察为先。
虽罪至于死,尚当重审覆奏而虑其有失。
矧夫搆陷非辜,而必寘之死,则天气不和,地气郁结,明为人非,幽致神怒,毒流天下,贻祸邦家矣。
臣窃见比年莅狱之官,赃污不廉,受人之私,而诬杀良民者,不可胜数。
奸胥猾吏,从而挟势肆为虿毒者,又纷如也。
或受赂而欲脱死囚,则严拷连累之人而承之,洎其奏成,饮以毒药者有之。
或犯强盗伪印之类,狱吏即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教其牵执富民
固有讼一事,而罗织数百人入狱者有之,或挟仇雠而遭鞭笞者有之,或恃酒肆狠而暴虐者有之,或为人陷阱吏复赂而挤之者有之。
故一富人入狱,则狱吏所得多者数百千,少者亦不下四五十千。
富者重囚反轻,贫者轻囚反重。
其或词人才士,身在贫羸,不幸罹于宪网,藉手无金,难以求活,则虽挟伊、管之术,怀仪、秦之辩,亦无以伸其喙,不过坐待其毙而已。
呜呼,天下司狱,易地皆然。
听讼者本以理民之冤,为人搆祸,反受困辱,抽肠摆舌于呻吟之间,不至于死者幸免而已。
汉文帝专务以德化民,海内丰富,兴于礼义,断狱数百,几致刑措,史称其仁。
唐太宗以宽仁治天下,而于刑法尤慎,四年天下断死罪二十九人。
六年亲录囚徒,闵死罪三百九十人,纵之还家,期以明年秋即刑。
及期,囚皆诣朝堂无后者,太宗嘉其诚信,悉原之。
臣以是知王政本于仁恩,所以爱民厚俗,而使德泽流于无穷也。
今之狱吏暴虐太甚,一月之间,死者十数而未止。
比年以来,东南狱死者,不知其几千人也。
父子兄弟,生致离散,悉归怨于国家,以谓不能选贤莅官,故罹此祸。
夫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今日之难,岂不原于怨气所致欤!
臣愚欲乞陛下严降诏旨,革绝此弊,专委宪使,痛惩狱吏。
应州县莅狱之官,有受赃枉法而陷杀良民者,并乞处斩。
应狱吏挟私而阴杀人,或受赃一钱以上者,亦乞斩首。
民受其屈,而宪使不为按察者,许实封投状于观察使,仰附递以闻。
臣前书每路乞置观察使一人,盖自古致治之君,以德化而诱民,以刑法而绳吏,然后能收威柄而立治功。
况今衰乱之后,奸诈起,其风滋甚,若非严刑峻法以惩狱吏,则其弊未易顿革。
臣观陛下诏旨,则视民如伤,惟恐其失所,狱吏之弊,想未知耳。
伏愿陛下俯察臣言,恻然矜闵,大加惠爱,速与革绝。
庶使无辜之民,不死于狱卒之手,则天下幸甚。
臣观唐玄宗即位,励精政事,常自选太守县令,告戒以言,而良吏布州县,民获安乐。
二十年间,号称治平,衣食富足,人罕犯法。
是岁刑部所断天下死罪五十八人。
臣以此知狱吏所以诬杀良民者,守令奸赃,不能奉行君上之诏令也。
守令所以然者,吏部受赂,多以庸猥之人而为之故也。
然则欲革其害,实在陛下,若能效玄宗亲选守令以布州县,则民不罹此苦矣。
故曰「百姓有过,在予一人;
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此臣所愿陈者五也。
臣又闻,唐太宗览明堂针灸图,见人之五脏近背,针灸失所,则其害致死。
叹曰:「夫箠者五刑之轻,死者人之所重,安得犯至轻之刑,而或致死」。
遂诏罪人无得鞭背。
臣以是知明君贤主,以仁化天下,作为刑书者,俾民知所避而已。
不幸而犯于此,则无可奈何,又岂切切然挤民于死地哉!
今天下有犯至轻之刑,而不免于死者多矣。
试举其一二,陛下当以生灵为念,因类而推,则天下之幸也。
臣窃见天下租税不均,富者以兼并而致豪横,贫者以匮乏而受困苦,皆缘蔡京在朝,科率无度,而州县之官,又复因此而敛财于己,故庶民倾囊倒廪,不足以充官府之敛。
又复减价而鬻产,甚至敛穫才毕,执契行贷,富者掉臂而不顾,逮其为人督债,又复减租税而求售。
固有买一顷之田,不能承一十亩之税者。
以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
故产去税存者,官租无由而赡。
有诉于官,乞为退割,则吏复受赂,不为施行。
纵或退割,未几再为富民计议,暗退还之。
洎其二税不输,官吏催捕,私为囚狱,劫其衣食。
茍不如欲,则羁系缧绁,艰苦万状。
或时丁溽暑,囚被腥秽,寖以成疾,于是死者相枕,不可以数计,皆臣目击之也。
有司虽知而恬不悯察,漕虽或行空文觉察,而终不能去其害。
呜呼,此乃产去税存而致然也,初未尝有犯于国宪也。
臣愚欲乞陛下选差台谏之臣,每路遣一人,巡历州县,暂借僧寺为均税司,许百姓陈诉。
产去税存者,悉为均摊得产户。
或有薄产而税多者,亦为量坐外馀者均之。
及天下富民,多寄税于有官之家,以免差役,亦乞立限,许自陈归正,限外不自陈而为人告首者,除充赏外,并没入官。
应有官之家,以品数量坐外,馀者并同编户法。
又臣前书所论营运钱,亦乞委均税司召集人户,依实指證,重为推排。
如后有科需,仰自推排籍日为始,庶几民无怨苦之声。
或吏受赂而均税不当者,亦许人陈诉,仍均税之后,有过割税租者,要到官亲入认状,庶免暗坐之弊。
如是,则租税均而输纳易,无辜而被囚者无有矣。
臣又尝忿天下之民,为蝼蚁之寇,鼠窃狗盗,即妄诉于官以为强劫。
或失火而焫其庐舍,则挟雠敌而讼人以为放火。
有司不复体察,即行根捉,巡捕官希觊爵赏,不究虚实,擒捕无辜,囚于狴犴。
又委狱吏痛加鞭笞,勒其必承,沿是而死于狱者多矣。
或以案成虑有后言,贪其赏而饮毒以杀者有之,或不与之食而饿死者有之。
故州县巡捕之官,杀良民而取爵禄者,恬不知耻。
至有监司郡守,因民陈诉而发摘者,又受巡捕官贿赂而罢议,此亦臣亲睹之也。
臣愚欲乞陛下督责宪使,常切觉察,巡捕官复循前轨,狱杀良民、妄冒功赏者,即与先斩后奏。
盖今日之弊,当以严致平,而不可以守之也。
臣所论二事,皆民间屈抑之大者,虽斩妄冒之人首领,未足以偿天下之愤。
安有仁君在上,而肯杀无辜之民耶?
尧舜禹汤忍为此耶?
群臣知此而不告,则不识待陛下作何主耶?
此臣所愿陈者六也。
臣又闻汉高祖初定天下,躬神武之材,行宽仁之政,总览英雄,以诛秦、项。
任萧、曹之文,用良、平之谋,聘陆、郦之辩,明叔孙通之仪。
文武相配,兼收并蓄,所以长有社稷也。
臣窃闻比者朝廷得爪牙之将,领熊罴之士,扫荡边尘,捷音屡报于天阍。
臣于是喜而不寐。
然臣伏愿陛下明鉴高祖之用人,使文武相配,共图治功,则万世永赖。
臣愚欲乞国家优于武学,广收虎臣,其法与太学等。
无复似上皇时徒为文备,不求实效。
伏乞陛下明诏诸路,有知兵书,习武艺,善谋断筹画,通达古今,纵横辩论者,则许自陈,所属遣诣武学补试。
仍乞立法,各因其长而收之,无拘律也。
又乞依三舍之法而升黜之,月书季考,擢其才能者而官之。
臣将见号将军而称智囊者,多多益办矣。
臣又闻以蜗蚓之饵而垂海者,不足以得吞舟之鱼,则道足以挺儒林,德足以拔流俗,广闻强记,而耻为章句儒,雄才大略,而不就科目选者有之。
臣愚又欲乞国家设德望科,仰诸路有乡闾孝友、信义廉耻、通经史、有智谋者,许县荐之州,州试其所通之学,而荐于省。
每三年令一州举一人,仍乞重立法,禁绝权贵交结私举之弊,无似顷时举孝行之人,固有庐墓而生子者,亦有不从父母之命者,如是则徒以德望之科为仕路捷径,而人材无益于国家。
其有州县所荐至之人,伏乞陛下亲策于庭,问以古今,考以时务,试以才断,有卓然不群者,拔而用之,则有德有行多闻广见者,蔼然出矣。
臣又窃观豪杰之士,亦多结发憎俗,忍饥读书,若九经库,若五总龟,十吏泚笔而待,千言占口而成者有之。
然不羁之才,高世之俊,非其大科不足以搜罗天下英贤。
臣又欲乞依祖宗旧法,设贤良方正科,许有官君子及布衣之士同试,其黜陟自有成法。
陛下但举而行之,臣将见豪杰之士,于于然而来矣。
臣又尝议诗赋、经义,二者皆有弊。
彫篆相夸,组绘相侈,茍以誇世而取宠,不适于实用者,诗赋之弊也。
幼童而守一经,白首而后能言,说「尧典」二字而有十馀万言,荒唐虚无不务根本者,经义之弊也。
以臣观今日文章之弊而不足以得人,则孰若去经义而取诗赋!
盖自舍法之行,学者专守一经,而不该古今,务为黄老之虚词,不究经史之实录。
至于历世兴亡治乱,例以为祭终之刍狗,雨后之土龙,而略不经意。
其所以钓爵位而取荣耀者,不过盗窃古人绪馀,置齿牙间,操数寸之管,书盈尺之纸,较一日之长,以歆艳有司耳目而已。
故平昔无经笥之誉、一日有瓦注之巧者纷如也。
问之以前世兴亡,则茫然失措而面颈赤,甚至身班列,而朝廷旧章不能知者。
盖彼之所蕴既不厚,则为文章必不汪博。
所识既不广,则之事变必无特操。
故自革科以来,朝廷大臣抗节不回,忠言謇謇,赫然与秋霜烈日争严者几希;
词学兼茂,使后进仰之犹泰山北斗者几希;
奋不顾身,肯死国难者几希。
沾沾小人,奴颜婢膝,炙手权门以求速达者,满眼皆是。
自去年春,金贼入寇,朝廷之上,肯奋身而与国同难者,惟李纲、聂两人而已,其次范讷辈而已。
至于耿南仲、吴、李彦之流,徒能败我国事,智谋何足取哉?
比者贼再起,圣诏恳切,搜求忠义
臣以布韦之贱,不食国家寸禄,尚能怀忠感愤,欲效柏耆乞天子一节持入虏廷,掉舌下之,愿杀身以安社稷。
惜哉州府未能发奏,故使臣忠义之气,无由一吐。
至于以经义取高第而享爵禄者,反视国家之难,如越人视秦人肥瘠而不加喜戚于其中。
甚者差以运漕,尚且畏惮而不前,规规为全身计,况肯当锋镝以立忠耶?
臣以是知丑虏为害而未能风驱电扫者,虽本于脂韦辈不足以立大事,抑亦经义科非所以得豪杰之才故也。
臣观祖宗朝以诗赋而取士,则士无一经之专,贯综坟典,诸子百家之言,靡不周览,往古之存亡、用兵之得失、行事之成败,虽梦寐亦能记录。
况其酝藉瑰伟,则英风锐气无施不可。
镇抚国家,则有司马光、寇准、丁谓、韩琦辈;
肃清边境,则有王韶、钟传、舒亶、种谔辈。
决策运谋,则范仲淹、章惇、富弼、吕惠卿之流是也;
抗章直谏,则唐介、包拯、董敦逸、邹浩之流是也。
欧阳修宋郊兄弟,则功业之外职于修史者也;
杨亿、王安石父子,则政事之馀长于经术者也。
石曼卿、梅尧臣之徒,则诗高于天下;
黄庭坚、苏轼,则文冠于古今。
得人之盛,未易缕数。
然其间文足以拔英躔而惊翰苑,足以奉王命而挫虏威,持鲠谔之节而敢言,奋忠直之志而犯难,章章不可掩者,亦不下数百辈。
求其所以致之者,特诗赋之科而已。
盖学诗赋者,可以兼经义而得之。
至其专于经义,则其所学必不广矣。
今之学者必曰:我能穷理尽性。
观祖宗时文章,理何尝不穷,性何尝不尽?
况此特可为画饼之虚名,而不可以为经邦之实用,则二者优劣较然明矣。
臣窃闻朝臣有好为虚无之言者曰:「唐以诗赋取士,而明皇幸蜀者,何也」?
臣以是知其特欲明一己之私见,而外天下之公议,不过争权怙势,互相诋毁,不为社稷计也。
殊不知明皇再清内难,开元之初,几致太平,海内富庶,四夷咸宾,浸浸贞观之风者,盖以诗赋而得人耳。
迨其志欲既满,侈心乃,忠臣浸疏,谗谀并进,溺于游燕,耽于酒色。
李林甫、杨国忠为辅佐,以安禄山、哥舒翰为爪牙。
于心腹而不知,祸起于萧墙而罔觉。
一旦豺狼为患,尚且心醉,宜乎有播迁之难。
然则明皇幸蜀者,乃以其不能用刚正之人,而近谗谀之贼,故罹此祸,岂诗赋之罪哉!
臣知为此语者,特腐儒不通变耳,特背公而营私耳。
臣愚欲乞陛下速降诏旨,革经义科,许天下之士习诗赋以应选。
仍所问之策禁绝虚无,惟求古今成败可以为后世鉴者,及通于时务而有谋断者,则臣将见得人之盛,又复如祖宗之朝,而致治之美,高迈熙宁之初矣。
陛下若能奋发睿断,用臣之策,则武学足以得虎臣,德望足以搜遗逸,制科设而不世之才出矣,经义革而博学之士至矣。
朝廷乏人,臣未之也。
陛下今日纵为权臣诋毁而不用其策,然他时经义不足以得伟才,亦未免用臣计也。
与其追用于已事,孰若决行于未然,幸愿陛下裁之。
然科举之法,又有大不公者,臣亦为陛下缕陈之。
盖比年科举,多为富儿贵族于诏旨未下之日,预以金帛交结出身之官,又复赂监司,必差此官以赴本州考试。
固有得问目宗旨以归,募文士而预为之者;
有得成篇以归,俟入场而写之者;
有得一古字,三场通用为点记者;
有与主文故旧,以平昔所讲之题而问之者;
主文受其赂,自蕲决得,复赂才能之人而成其文,庶使不辱于选者。
甚至考官之来,有求见于道周旅邸者,有受燕于举子之家者,有携侠客而来、阴求赂贿者。
其所差弥封誊录之人,又多受豪强之赂,预录才能之士姓名与之,虑其轧己,于无人阴为之记。
或复寻而焫者有之,或投于井者有之,或节其文词使读之无叙者有之。
封誊录官,又徒备员而不觉察,故空号礼闱之严,有司以歌酒自适,殊不以考较为虑。
洎其及期,则除私取之外,不过收拾文理合己意者,足其额而已。
故前期十日,而其名已达于外者有之。
臣尝求中程式之文而读之,其间未必皆无病也,或昧于古今而以汉为唐者,或不通经旨而误引證者,或全录前辈时文者,或使故事而误其姓名者,或以神祖而为祖考者,缀缉不根之语而不答所问者,色色有之。
致有士人指考官受赂之污,擿举子谬之失,而讼于有司,则上下互相掩覆,不为体究。
故与其选者,人不以为荣。
或素不知经而识字有数者有之,或能诵时文而不知经史者有之,或尘垢龌龊而言语无味者有之,或屠沽博奕辈而误墨成蝇者有之。
此皆缘贿赂不公,考较无术故也。
呜呼,祖宗科举之法,本欲网罗俊彦,其弊至此,不识得若辈可与图治耶!
至于孤寒之士,栖迟于道艺之域,休息乎编籍之囿,博览强记,好古有素,谈经可以重席,下笔几于有神者,反以空囊败橐,无为先容,遂尔摈斥者,纷纷籍籍。
甚至有知其必不与选,不能与群辈较短量长,于是遁戢高卧,而不就试者有之。
此非科举之法不公也,有司受赂之弊也。
亦以经义多荒唐之语,而能为空文者,一人而兼数人故也。
故凡士人将就试,则预采时文脍炙人口者,以经意分排门类,每一门撰义数道,俟其入场,即以所问之题而合辞意相类者,依本誊录,谓之迎题。
或预料有司所问之题,而撰成全篇,至有五篇皆备,略不措意者。
况比革科以来,每一义题,两学前后传写,不啻数十篇者有之。
其辞意不出乎此,有识之士,不欲袭蹈其迹,或穿凿而为曲说,后进无识者或全录而不更一字,有司亦不能悉究。
至于糊名一判,则滥进者悉皆与榜,乎经义不足以得人也。
若选以诗赋,则前弊皆可革。
盖诗赋不可预成,纵可料题而为之,亦不过得其事实而已,其声律逆顺非敢茍也。
如是,则彼方为己犹且不赡,何暇及他人哉?
臣愚欲乞陛下察臣所陈,垂悯孤寒之士,无负其稽古之勤,严降诏旨,痛惩此弊。
应今后科举,有考试官受赂挟势而私取人者,许士人陈诉,监司考覈得实者,悉同受枉法赃坐罪。
礼闱取士一切法度,乞行严察,无袭前弊。
如是,则孤寒者得以进身矣。
此臣所愿陈者七也。
臣窃观天下所以入于衰乱者,皆缘冗食之民众,而无补之费多,故国用乏而军储不给也。
臣愚欲乞陛下明断,一切冗食而无补者,悉行罢废,以充军馈,则养兵有粮,而无匮乏之患矣。
臣窃见上皇为奸臣误国,坏乱纲纪,渐次陵迟。
欲去前非,尚赖陛下振而起之,革而新之,则功业昭著,而规模宏远矣。
若规规于仍旧贯,而不能因革损益,则天下何望于陛下,上皇何急于禅位也!
盖上皇所以下罪己之诏,而禅大宝于陛下者,亦知其为奸臣误谋,法度隳废,无以支持,诚欲陛下为振其颓纲而已。
或谓三年无改于父之道然后为孝者,又乃儒臣不知权变之言也。
臣谓方今法度,有不便于民,不利于国者,当一切更张之,正孟子所谓「如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是也。
臣所谓冗食而无补者,何也?
臣观天下神霄宫,实国之大蠹,此亦蔡京、王黼诱致奸党,共以妖术欺君罔上,故创此宫,脩饰华严,所费不赀。
四时祭醮,又蠹国用。
谓之知宫者,不过挟势欺民,窥财养妇,饮酒茹荤,不修身捡,持崇道之势,而动欲与士大夫为等伍,肆为奸赃。
陷于宪网者有之,求其精虔祝寿者蔑如也。
谓之冗食而无补,其然乎!
况天无二日,民无二王。
天下之归者本一也,今立两君于宫中者,其意安在哉?
蔡京欲为王莽之篡,故阴令林灵素以妖言化上皇而为之,其意欲为分天下之谶也。
又况天子所都者大梁,四海九州莫不宾贡于此。
今遍满中外州县,皆立王宫,是亦蔡京欲兆各据有一方之谶也。
祖宗之朝,肯为此乎?
祖宗之臣,肯劝勉君父而为此乎?
然则今日所以乱者,未必不兆于此也。
臣愿陛下速降诏旨,悉与罢去,所有知宫道众,各令还元观,仍给还其宫与元住僧,改正寺额。
所有仪像乞移于玉皇殿配享,此亦臣虑陛下不欲毁去,恐伤父子之仁故也。
然上皇英断,能以理推,今日之难如此,欲安我宋二百年之社稷,则岂宜以一己而妨天下之大计哉!
此特土偶人耳,毁之无伤乎上皇之盛德,而足以成陛下之大功,则毁之亦无害也。
所有神霄宫,田多者五十顷,少者不下十顷,所养之众,不过十数人而已。
况不能与国家之缓急,徒使之敛财于己,以为私计。
臣愚欲乞陛下悉委守令拘收其田,立课召民承佃,所纳税租及宫中见存养之粮,悉充兵储。
又籍没天下宫中供器,亦可以为养军之用,实良策也。
臣又观天下应僧寺多田者,或至百顷,而养僧不逾百员者有之。
故凡诸路大禅刹多者,为奸猾之僧赂贿监司郡守,而求住持,酣酒嗜肉而不为焚修者有之,营私尅财而不养僧众者有之,狂殢优倡而不修戒行者有之。
故每住一刹,则敛国家之常住,以为亲戚之私藏者,比比皆是。
臣愚欲乞陛下诏诸路专委守令,应律寺则契勘见存僧行数目,禅刹则契勘逐年所养僧行数目,并与量数支给口食田外,馀者并没入官。
所有税租,即量坐之,其田亦募民耕,以所纳租为军储。
与其为猾僧计会之馀,则孰若为养兵供馈之费?
所有道观,亦乞依此法。
仍天下诸州国忌斋钱,欲乞罢之,国忌日令禅刹自备斋食,则计天下一岁之所省亦不轻矣。
愿陛下无犹豫也。
臣又闻禄者所以代其耕也,方今有官君子,养之既有常禄,其所任之,又或有职田之俸。
君人者一视而同仁,则均有之可也。
今又或有或无而不均,或多或寡而不一。
臣为陛下今日计,莫若下诏应有职田,悉皆罢支,所纳租米,乞充军储。
陛下能用臣三计,则仓廪实、府库充,招军虽众,无患乎乏粮矣。
此臣所愿陈者八也。
臣又闻君以兼听博照为德,臣以献可替否为忠,专己者孤,拒谏者塞,孤塞之政,亡国之风。
是故立敢谏之鼓,置诽谤之木,开言者之路,来天下之策,此尧舜禹汤所以也。
比干剖心箕子为奴,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此桀纣幽厉所以亡也。
台谏虽卑,实可与宰相等,何则?
风霜之任,弹纠不法,发擿有过,百僚震恐,莫敢为非义者,实有赖于此。
御史台为朝廷之纲纪,台谏正则朝廷理,朝廷理则天下理矣。
臣闻顷者蔡京专权,惧人议己之失,欲掩上皇之听,于是所举擢而进之者,多其死党,阿谀顺旨,共成奸恶,以茍容曲从为贤,以拱默尸禄为智。
谏官久虚而不除,台官取庸以充位。
故苛吏繇役,民失农桑之时;
狱官深刻,民受诬杀之辜。
守令奸赃,残民害民滋甚。
而朝廷大臣,方且愚弄纲纪,有同儿戏,阴怀叛逆,欲分天下而有之,无肯为上皇言者,浸淫日久,遂至大乱。
幸赖祖宗之灵,六贼奸计屡败,未至篡国而已。
呜呼,臣闻去年春金贼初起,边臣告急,奏章累至,蔡京父子匿而不达,乃收拾金宝,密自为备。
在朝大臣,亦皆作去计,略无一分捍禦之意。
直至虏寇渐逼,乃始奏闻,此臣得之于陈东书也。
臣始读之,不觉掩卷浩叹,国家何负于大臣乃尔耶?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岂虚言哉!
既而忿气拂膺,恨不能仗剑悉剖诸大臣肝胆而食之,未足以快臣心也。
臣亦知其所自来矣,盖本于不能擢台谏之臣,使常言天下之得失,故至此耳。
寻后窃闻陛下优选忠谊之士,以任台谏之职,臣知黎民赤子之幸也。
于是洗心倾耳,以俟其言天下之大利害,试以观国家之得人,想望风采,为日久矣。
今得其言,不过纷纭细碎,未有大过人者,又岂太平而全无可言耶?
抑亦持禄保位而不肯言耶?
畏罪谪而不敢言耶?
为权臣抑塞而不得言耶?
若谓太平而无可言,则干戈正此纷揉,蛮夷尚未宾从,政事风俗浸已不振,祖宗法度废而未举,四海俱无欢声,万民悉有忧色,天子未必皆善,大臣岂能无过,非可谓之太平也。
若欲保位持禄而不肯言,则未得位者当修其辞,既居其位者当死其官。
如其为身谋,盍亦辞尊而居卑,辞富而居贫乎?
岂可以为一己之私,而废天下之大计耶!
若谓畏罪谪而不敢言,则明主不恶切直以博观,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谏,折槛而呼,愿得从龙逄比干于地下游者果何人哉!
身在谏职,则白刃交于前,视死若生矣,岂宜畏罪谪而缄口耶!
若谓权臣抑塞而不得言,则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置笏于地而求退者,能使上敛容而谢者其谁欤?
言路既塞,则高飞远举为赤松可也,不然,则婴逆鳞而斧钺之诛可也,何苦畏权臣不敢直谏哉?
台谏之臣知此而不言,则是负陛下也。
不识今日之所谓谏臣者,果有面折庭诤如王陵者乎?
有守节死义如汲黯者乎?
有刎血污车轮者欤?
有出行避骢马者欤?
臣知其必无有也。
盖天下之士多能载于空言,不能见于行事。
往往在布衣时则能忠言直谏,虽犯主之颜色而不辞;
及其之以谏诤之职,则保位持禄,殆有过于阿谀者矣。
呜呼,此辈何足算哉!
使臣见之,当唾其面而大辱之。
臣愿陛下优选直臣以任此职。
今朝廷之上,谪籍之,布衣之列,岂无其人耶?
陛下第明鉴而博采之。
又乞立法,应擢台谏官,虽宰相遴选,陛下必亲策于庭,试以十事:五事评往古之成败,于以观其所学;
五事问权臣之得失,于以审其敢言。
如是则可以得人矣。
若复以柔颜软语,妾妇相者为比,则臣将见大臣擅权,纲纪大坏,又甚于前日矣。
臣闻吕元膺出为同州刺史,及中谢,德宗问其得失,元膺论奏,词气激切。
上嘉之,谓宰相曰:「元膺有谠言直气,宜留在左右,使言得失,卿等以为如何」?
李藩、裴损贺曰:「陛下纳谏,超越百王,乃宗社无疆之休,请留元膺给事左右」。
臣以是知德宗所以能惩艾奉天之难而复治者,盖能广求谏诤之臣而已。
虽一人之直,尚不遗弃,必置之左右,而不使外任。
臣愚欲乞陛下每用谏臣,悉以古为法。
大臣朝见议政事,台谏官得随进与闻,仍许台官退而辩论可否以陈之。
三月而不进谏者罢之。
又乞陛下亲洒宸翰,榜于朝堂,昭告台谏,各宜以忠谊自立,应天下之利害、朝臣之善恶、政令之僻违、纪纲之当否,敷陈弹奏,不宜隐情。
庶使嵌岩遗逸之士,知朝廷有从谏如流之美,于是戚戚然动其心,峨峨然缨其冠,而来游于阙下,愿进其谋谟,以致君于尧舜,纳俗于成康矣。
此臣所愿陈者九也。
臣又闻上言之以为命,下禀之以为令。
故君命召不俟驾而行者,皆欲以尽臣子之礼,而无敢怠慢也。
呜呼,士之委身而为臣者,虽遣之赴汤火、冒矢石,亦犯难而竭节,况夫宣布诏令,以告于民,其用心不劳,而用力不竭者,其忍违上之命耶!
臣窃见比年以来,州县之官,施为不法,以受赂营私为良图,以奉诏恤民为馀事,朝夕所以念念,不过燕游而已,酒色而已,财帛而已,为子孙计而已,曷尝以理民为务哉!
至于国家颁诏,本欲使天下士庶悉体圣意,以布德化,奈何守令非人,略不奉行者有之。
甚至其言微有波及于州县之官,则匿而不示,遂使天子德意无由下达,故人心携贰,事罹艰苦,又归怨于上。
盖顽民悍俗,不知天子本有恤民之深意,而守令不能奉行,徒为残贼耳。
欺君罔上,莫此为甚。
臣观陛下即位以来,大之诏屡下,然州县官吏,前弊未革,亦不过排之屋壁,徒为文具而已,初未尝见其遵行也。
今夫《周官》正岁帅治官之属而观治象之法,徇于木铎,盖将以禁人,则宜使之皆知;
不使之皆知,及犯令而刑之,则是罔民矣。
然则先王号令,必使家喻而户晓之,故曰鼓舞万物者雷风乎,鼓舞万民者号令乎。
臣窃观方今诏旨之下,则所知者惟官吏而已。
或诏下逾年而民未及见者,何其风俗衰薄,不足以望古耶?
此非国家之罪,郡县无良吏致然也。
臣又观之,抗敕命者多矣,特上下相蔽,而无肯发擿耳。
臣愚欲乞陛下痛责守令,应诏书到日,即颁于庭,以示百姓,仍不问缓急,悉令于要闹之地,书壁晓谕。
庶使有目有趾者,皆得以仰观圣诏之恳切,而知天子有轸恤之勤,则人人思奋忠谊矣。
仍乞督责守令,应朝廷有改更常宪,禁绝民害,即令施行,无致稽缓。
或尚循袭旧风,有违御笔者,即与除名勒停。
如是,则诏旨无患乎不宣布,民情无由而不说服矣。
此臣所愿陈者十也。
臣所进三书,条陈当世利害三十馀事,实为切要。
然其间触权臣者有之,忤天听者有之,或结怨于富贵之门,或贻怒于台谏之官。
臣非不知李云以草茅之士,露布上书,遂至诛死,然臣区区不避于此,而敢抗直言者,实愿以身而安天下也。
臣初则欲乞朝廷以一介之使,遣臣奉咫尺之书,说虏主而使之内附。
臣当时若有此行,亦必烹于鼎镬。
既而此志不遂,今日敢以三书渎宸聪者,臣知天下大利害,皆备载于此,而无少遗,使其言得达于陛下,而万民受赐,则臣虽死于朝不辞也。
臣愿陛下明断,必用臣计,则非徒朝廷安,天下之民举安。
万一权臣嫉忌,指臣为狂生,则望陛下集朝臣而问之,试临御楼,呼行道之人问之,召京城耆老而问之,必谓臣之计为可行,而大臣之言为忌进也。
苏世长进谏至切,唐高祖色变,既而笑曰:「狂态耶」?
世长曰:「为臣私计则狂,为国计则忠」。
臣今日亦请以此语为陛下献。
陛下用臣之计而赐臣以死,则臣死有光辉,含笑入地无恨也。
若不用臣之计而免其罪,则臣非所愿,盖臣以寡之身,必死于他人之手矣。
史有之曰:「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
臣虽微贱,能鲠峭而敢言,朝廷有直臣,则天下太平矣。
果辱陛下恕其狂妄,则臣尚有骨鲠之言,当进天聪,岂不能裨补国家万一!
幸陛下裁之。
臣无任瞻天望圣俯伏待罪之至,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
奏重定职田顷亩1042年10月28日 北宋 · 范仲淹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范文正公政府奏议》卷上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泾川县
州职田:
长吏/大藩府二十顷。
节镇十五顷。
防团以下州军十顷。
京军监七顷。
通判/大藩府八顷。
节镇七顷。
防团以下州军六顷。
幕职官/大藩府判官五顷,馀并四顷。)节镇判官四顷,馀并三顷五十亩。)/防团以下州军监/判官三顷五十亩,馀并三顷。)职田:
令/万户以上六顷。
五千户以上各五顷。
不满五千户并四顷。
簿尉/万户以上三顷。
五千户以上各二顷五十亩。
不满五千户并两顷。
发运转运使节镇长吏
武官职田:
部署顷亩比节镇长吏
钤辖比防团州长吏
路分都监节镇通判
都监比大藩府判官
监押比节镇判官
州军监当官员、使臣,职田不得过本处职官之数。
在县镇监当,不得过簿尉之数。
录事参军比本州判官
判司比倚郭县簿尉
一、无职田处及有职田而顷亩少处,并元标得山石积潦之地,不可耕植者,限三年内检括官荒田,并户绝地土及五年以上逃田,支拨添换。
其系官庄田,见有人户出纳租课者,不得一例支拨。
如逐县职田,比今来所定顷亩数目不足,即据见在重与上下众官等第均分。
如地内有桑蔬果之利者,即以所收宜利,约度比附逐处地利,折充职田顷亩。
其田许逐厅自差公人勾当,并招置客户。
每顷占客不得过三户,即不得令州县差人勾当及招客户。
或遇灾伤,并令捡灾伤官员依例检覆的实,分数减放子利。
如逐处官员为恐减下职田子利,却一例不肯收接人户灾伤词状者,并从违制定断。
其本官职田上见收子利,尽底纳官。
如将地土影庇令免,却合入差徭及抑配虚作租佃,令出课利入己者,并以受所监临财物赃罪论,所差勾当人,亦行严断。
仍令提点刑狱专切觉察辖下官员职田,欺弊犯者,画时勘鞠施行。
内情理颇重,失于觉察者,本司官员当议勘劾,各降差遣
或有该说不尽事理,仰逐处起请闻奏。
台州嘉祐院记 北宋 · 宋庠
 出处:全宋文卷四三○、《宋元宪集》卷三六、《赤城志》卷二七、《永乐大典》卷二六○三、嘉靖《延平府志》卷一九、民国《临海县志》卷三五
建塔庙,散香华,奉经典,摄受妄迷,而为功德,有为者为之。
虽然,佛灭度二千年,世与法交相丧,浊劫下根,訹为愚冥,非广示像法,无以震动而倾骇之,使趋善良
神道化时,叵得而已。
沙门长吉,当兹世为功德者也。
初,师以释子之秀来上都,会译场高选义学僧敷演祖教,名在籍右。
始与龙象为徒,而觉华馀光,注射物境,颇作歌诗杂拟,辄自翼其宗,由是益为人闻。
俄诏赐紫方袍,号梵才大师
胜流钦风,多所延供。
久之,厌著谢去,复山林之游。
岁在降娄,始还台州
州守悦其风,虚净名庵以舍之。
惟师行严而身修,寓旷而气安,能示方便,悦可大众。
居三年,道益光明,台人异焉,捐金抵璧,踵往瞻事。
四方来者,与麻苇俱。
乃辟精庐而肆之,刊林衡,镂岩椒,棘如而堂,猬如而庭者,且数百筵。
朝薰夜祓,供拟尤具。
九年,复作一成台,置《大般若经》三百篇,及刻千劫佛像。
彼货与力,不募自至,弗可赀纪。
师复砭肤取血,书《维摩经》,质神为要。
又欲推慧命而广之,乃谋于公卿大人。
于是龙图阁直学士南阳叶君倡始吁谋,分缮宝典。
台阁方面知名士数十族,丛喜迭舍,参讫写庸。
阅三年,台成,约金奉像,庋而安之。
黑白相趋,距跃围绕,以为去圣滋远,有能驾其说,植德于人,令夫威神巍巍现前,如亲炙面命,不在是经乎?
因是经读诵悟入,掊五缊,泯空色,搅万异为一真,其为福又可称量耶?
仆顷与师游,乐其誓愿之就,且枉锡顾我,丐辞以永传。
因宣是义而偈之曰:「台屹而崇,摧我慢而恭兮。
经华而精,竦我怠而诚兮。
而显,破吾魔而善兮。
报我四恩,常不灭而存兮」。
师闻之,谓余言为信。
若其营综之烈,投施之众,日月之谨,大概具之。
至夫笔不可文,言不能宣者,仆与师均寄一叹而已。
时庆历二年八月中旬记。
至五年,台成,刻石。
论教本书806年 中唐 · 元稹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五十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臣伏见陛下降明诏。
修废学。
增冑子。
司成
大哉尧之为君。
伯夷典礼夔教冑子之深旨也。
然而事有万万急于此者。
敢冒死而言之。
臣闻诸贾生曰。
三代之君仁且久者。
教之然也。
诚哉是言。
且夫周成王
人之中才也。
近管蔡则谗入。
有周召则义闻。
岂可谓天聪明哉。
然而克终于道者
得不谓教之然耶。
始其为太子也。
胎教。
保教。
太公为之师。
周公为之傅。
召公为之保。
伯禽唐叔与之游。
礼乐诗书为之习。
目不得阅淫艳妖诱之色。
耳不得闻优笑凌乱之声。
口不得习操断击搏之书。
居不得近容顺阴邪之党。
游不得恣追禽逐兽之乐。
玩不得有遐异僻绝之珍。
凡此数者。
非谓备之于前而不为也。
亦将不得见而为之矣。
及其长而为君也。
血气既定。
游习既成。
虽有放心快已之事日陈于前。
固不能夺巳成之习巳定之心矣。
则彼忠直道德之言。
固吾之所习闻也。
陈之者有以谕焉。
回佞庸违之说。
固吾之所积惧也。
谄之者有以辨焉。
人之情。
莫不欲耀其所能。
而党其所近。
苟将得志。
则必快其所蕴矣。
物之性亦然。
是以鱼得水而游。
马逸驾而走。
鸟乘风而翔。
火得薪而炽。
此皆物之快其所蕴也。
今夫成王
所蕴道德也。
所近圣贤也。
是以举其近。
周公左而召公右。
伯禽鲁而太公齐。
快其蕴。
则兴礼乐而朝诸侯。
措刑罚而美教化。
教之至也。
可不谓信然哉。
及夫秦则不然。
灭先王之学。
曰将以愚天下。
黜师保之位。
曰将以明君臣。
胡亥也。
诗书不得闻。
圣贤不得近。
赵高者。
诈宦之戮人也。
而傅之以残忍戕贼之术。
且日恣睢天下以为贵。
莫见其面以为尊。
是以天下之人未尽愚。
胡亥固巳不能分兽畜矣。
赵高之威慑天下。
胡亥巳自幽于深宫矣。
李斯者。
秦之宠丞相也。
因谗冤死。
无以自明。
而况于疏远之臣庶乎。
若此。
则秦之亡。
有以致之也。
汉高承之以兵革。
汉文守之以廉谨。
卒不能苏复大训。
是以景武昭宣
天资甚美。
才可以免祸乱。
哀平之间
则不能虞篡弑矣。
然而惠帝易之际。
犹赖羽翼以胜其邪心。
是后有国之君议教化者。
莫不以兴廉举孝设学崇儒为意。
曾不知教化之不行。
自贵者始。
略其贵者。
教其贱者。
无乃邻于倒置乎。
洎我太宗文皇帝之在藩邸以至于为太子也。
选知道德者十八人。
与之游习。
即位之后。
虽宴游饮食之间。
若十八人者实在其中。
上失无不言。
下情无不达。
不四三年。
而名高盛古
岂一日二日而致是乎。
游习之渐也。
贞观巳还。
师傅之官。
宰相兼领。
其馀宫僚
选亦甚重。
马周以位高。
恨不得为司议郎
此其验也。
文皇之后。
渐疏贱之。
至于母后临朝。
剪弃王族。
当中睿二圣危难之际。
虽有骨鲠敢言之士。
既不得在调护保安之职。
终不能措扶卫之一词。
而令匠胡安金藏剖腹以明之。
岂不大哀哉。
兵兴以来。
兹弊尤甚。
师资保傅之官。
非疾废眊瞆不任事者为之。
即休戎罢帅不知书者处之。
至于友谕赞议之徒。
疏冗散贱之士。
甚者搢绅耻之。
夫以匹夫之爱其子。
犹求明哲慈惠之师以教之。
直谅多闻之友以成之。
岂天下之元子
而可以疾废眊瞆不知书者为之师。
疏冗散贱不适用者为之友乎。
此何不及上古之甚也。
近制宫僚之外。
往往以沉滞僻老之儒充侍直侍读之选。
而又疏弃斥远之。
越月踰时。
不得召见。
彼又安能傅成道德而保养其躬哉。
臣以为积此弊者。
岂不以皇天眷佑。
祚我唐德。
以舜继舜。
以尧继尧。
传陛下十一圣矣。
莫不而神明。
长而仁圣。
以是为屑屑习仪者。
故不之省耳。
臣独以为于列圣之谋则可也。
计无穷之业以传后嗣则不可。
脱或万代之后。
有若周成王之中才者。
而又于深宫优笑之间。
召保助之教。
则将不能知喜怒哀乐之所自矣。
况稼穑之艰难乎。
今陛下以上圣之资。
临海内。
是天下之人倾耳注目之日也。
特愿陛下思成王训导之功。
文皇游习之渐。
选重师保。
慎简宫寮。
皆用博厚宏深之儒。
而又练达机务者为之。
更进迭见。
日就月将。
因令皇太子洎诸王定齿冑讲业之仪。
行严师问道之礼。
至德要道以成之。
撤膳记过以警之。
血气未定。
则辍禽色之娱以就学。
圣质既备。
则资游习之善以宏德。
此所谓一人元良
万国以贞之化也。
岂直修废学选司成而足伦匹其盛哉。
而又俾则百王。
莫不幼同师。
长同术。
识君道之素定。
知天伦之自然。
然后选用贤良。
树为藩屏。
出则有晋郑鲁卫之盛。
入则有东牟朱虚之强。
盖所谓宗子维城。
犬牙磐石之势也。
又岂与夫魏晋以降。
囚贼其兄弟。
而自剪其本枝者。
同年而语乎。
微臣窃不自揆。
思为陛下建永永无穷之长算。
辄敢冒昧殊死而言之。
臣稹谨奏。
请严缉捕盗贼奏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一七
臣伏见近年诸处盗贼结连党与,州县不能擒制。
虽有巡检县尉,皆畏懦,不肯公心,以时捕捉。
臣愚以为县尉巡检既非其人,而国家立法又不严切,是使上下因循,更相推避。
盗贼知其如此,故多行赇赂,却与兵士弓手阴相闻知,打劫之时,先为耳目。
只如臣在寿州日,京东透过贼十四人入界,其时五员巡检,四员县尉,合兵士八九百人,终无一人用心向前捉贼,贼入州界九日,凡八处打劫。
臣曾具此奏闻,乞行严断。
臣后来探知只是等第降却差遣
若国家只如此行法,如何使官吏用命,盗贼畏威?
譬如鸣佩以救焚,卜日而拯溺,沈沦焦烂,终无全理。
臣愚以为今后应有贼发去处,如系群党十人以上,或虽不及十人,但有器械甲胄,不畏州县,明行劫掠者,本处巡检县尉并令兵士弓手明立部伍,结阵斗敌,多设方略,粘趁前后,勿令走透。
或力有未胜,仍逐村拘集耆壮,分头设伏围掩。
如更敢公然畏避,放纵贼徒,不能擒制,并乞所属州军摄送司理院枷禁勘奏,取朝廷指挥,并行停替,于远地编管。
仍委长吏逐急别选在州有心力曹官、职官、县令主簿、监当使臣,交割兵甲,一面追捕盗贼。
所差权官,赏罚进退,一如正官。
取进止。
宋府君墓志铭1050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宋景文集》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余四世祖在晚唐时,以御史中丞失官,始籍雍丘
既殁,葬总亭下,子孙留不去,益大。
列东西南北四院,以昭穆别之,遂为开封冠姓。
入国朝,宦学数十人。
比宋之显者,虞部员外郎讳文蔚字公炳
治《春秋》擢第,历八官七迁,皆以最闻。
大理寺丞中江
时狂人乘官吏大集,走呼曰:「贼至矣」!
人喜乱易摇,皆相怖亡匿。
君叱左右缚笞之,以令市人,众不敢动。
里闾德之,为立生祠。
以郎守归州
戍卒谋劫库兵叛,君先期取之,探治根窟,威振一方。
君为政,缓急方略类若此。
殿中丞监京师税院,再岁羡九万缗。
当赏,忤执政意,不行,亦不自白其劳。
为人绠固慎畏,不通亲友饷谢。
仕三十年,瞿瞿益修,未尝对公门免冠谢咎。
家无十金产,每一官罢,辄襆被去,甘足贫槁,澹如也。
以老得谢,寿七十有二。
服五品,勋十二转。
履尚洁完,盖古所谓善人者耶!
仲尼曰:「善人,吾不得见之矣」。
如君之亡,世学仲尼者且恨不得见,况我昆弟宗族间乎!
君娶陈、马、邢三姓。
封乐寿县君,后君十九年终。
三子:翷、翊、翱。
君之老,推恩于翷,得试将作监主簿,累调观察府推官
有吏才,敏而文,偃蹇寡合,故仕未甚显。
然趣远行严,使有合于时,顾必大其宗。
翊、翱皆向学。
翱侍亲,再割肉于股,以愈亲疾,乡人孝之。
初,故茔狭,无馀位,故翷等更卜临黄之原吉,以皇祐二年十一月戊申,葬君同三夫人。
北望先陇,六里而赢,尚成君之志耶!
曾祖范,为内丘主簿
祖鼐,为孝感
考在恭,为长州主簿,赠比部郎中
母党夫人,赠冯翊县太君
铭曰:
有行而纯,有吏而循。
我于吾宗,实见其人。
秉义知退,以殁元身。
安宅乡茔,永庆后昆。
陇西郡李氏墓志铭1044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宋景文集》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庆历元年翰林学士太原王拱辰以著令白于朝,得陇西郡追君其母李氏夫人
明年,以丙寅制书,改陈留郡
明年翰林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岁次甲申,卜兆于开封府尉氏县成乡之原。
秋九月庚申,奉夫人柩,合诸王考赠尚书兵部员外郎府君之葬。
李氏自成纪山东,世牒湮放。
夫人之先,更为开封府陈留人,数世隐居。
母曰时夫人
夫人性静淑不媢刻,德肖行严,举有仪矱。
事时夫人也,以孝称;
兵部也,以顺称。
兵部故大家,尊章姻娅数十姓,庆恤馈饷,岁时无虚。
夫人以恩意接之,亲疏咸有节适。
皆喜曰:「妇当得此」。
春秋烝荐,必自执其劳,肴洁于筵,酒香于罍,礼以顺迪,无神恫戚。
兵部晚节官不进,赀产益空,夫人谨视用度,均一甘苦。
兵部以清白闻,由是待夫人始终如宾。
授诸子《孝经》、古诗、方田之数,逮其就学,皆未劳而习。
教诸妇以箴帨盥总觿甲之事,俾之居室皆弗违而婉。
少悟佛谛,多薰祓诵经,率一月常十斋。
夫人赵氏,有一女,夫人咻爱等己生,至女不自意为前夫人子。
生十男二女,中丞即第八子。
天圣八年,与多士试于廷,天子擢为第一。
于是󲦤绅之言荣且庆者,举归夫人,或祭酒祝延为夫人寿。
方将裂脂田,贲褕,盛茵鼎之养,偕山河之老,子堂侍寿母,妇阃庇贤姑。
九年,遘疾不瘳,寿止五十三。
后二年,兵部又即世。
中丞既毕丧,则自书殿入词垣,跻玉堂,数进见言天下事。
幅臆感慨,朝咨其忠,议可计行,其道光明。
诸昆踵仕,緌缨交照。
然而其心怵焉悼报之弗逮,终天之亟也。
惟斯文叙实,可图不朽。
中丞乃泣状先懿,授予为铭。
前此欧阳永叔兵部之埏,其言世德备矣。
故予叙夫人内也略,而行也详,所以申足其辞,以慰棘心霜露之欷云。
谁如夫人,有子皆才兮。
谁如中丞,方显而养兮。
吾亲不待,钟于永怀兮。
大郡疏封,上施窀壤兮。
蓬池之西,隧而及泉兮。
双灵同穴,安斯万年兮。
乞断韦贵奏(二 庆历四年九月1044年9月 北宋 · 包拯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一、《包拯集》卷四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近者上言,以新降充岳州监税韦贵,欲乞重行处置,以伸国法,至今未奉指挥
窃缘保州云翼兵士,见谋背叛,戕贼长吏,固守城壁。
巡检使王守一走马承受刘宗言不从逼胁,相继遇害。
而韦贵不能死节,仍助凶威,主领叛徒,凡二十日。
劫夺财物,戮辱良善,一城生聚,死者几半,以至登陴拒守,屡抗王师。
及攻具外合,众心内溃,窜伏无路,方乃开门请命。
要君怙乱,无甚于此。
朝议录其罪愆,使图后效,免死为幸。
况冒难致死者,曾未甄录,而同恶相济者,又不诛责,臣窃恐无由奖激忠义而垂诫将来也。
其韦贵如未欲便行严断,即乞于远处编管。
供庖务牛羊司预先收买及式样祠祭猪诏天圣二年三月 北宋 · 宋仁宗
 出处:全宋文卷九四三、《宋会要辑稿》礼二六之九(第二册第一○○八页)
供庖务、牛羊司,自今据司农寺合要祠祭猪数,预先收买及式样纯黑长尾肥好猪,破糟食子饲养供应。
如后更供瘦病不完具者,主典当行严断,仍令开封府每年举行指挥